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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攝政生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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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英格蘭正使塞西爾, 蘇格蘭副使李喬,法蘭西臨時代表梅特蘭德的通力合作下;與西班牙的談判,還算順利。

因為背後有亨利二世撐腰, 盡管伊麗莎白女王病弱, 英格蘭方面還是有一定底氣的;在與西班牙使團討價還價一番後, 雙方終於達成協議:花錢、息事、寧人。

“節儉”的伊麗莎白,給出的價碼是三萬鎊,約為其年收入的七分之一。瑪麗攝政王則在這基礎上, 又豪氣的添了一萬磅, 對“無意間利用”腓力二世表達“深深的歉意”;來源:法國王太子的私庫。

呃,秉承“你的就是我的”,花起老公的錢,瑪麗毫無心理負擔。尤其是,弗朗索瓦說過, 這筆本來預備給她添置衣裝行頭的……

好吧, 自打離開法蘭西宮廷,瑪麗對首飾服裝的興趣,就呈直線下降。弗朗索瓦久別重逢,發現老婆衣裳舊了、珠寶也沒新品, 很是心酸, 於是慷慨的上交了錢袋。瑪麗笑納沒幾天,就拿去做人情了。

不過, 這個人情做得很值。樞密院群臣見瑪麗金元攻勢運用得當,迅速搞定腓力二世,各個佩服不已。

她還舍得自掏腰包,那就更了不起了。

有個財大氣粗的女王、不、攝政王,就是好啊。

但瑪麗這一萬磅, 花得也是有條件的。攝政王很快就宣布:既然1563年伊始,國家就“損失慘重”;那麽,今年、甚至明後年的財政計劃,須得好好調整了。

——作為一個負責任的行政長官,瑪麗既把英格蘭當家,就要認真思考財政大計。

無非是開源節流罷了。

開源,瑪麗是頗有想法的,但還要等局勢更平穩一點,才好實施。

節流嘛,當然要從宮廷支出開刀。

瑪麗首先和樞密院商議,限制英格蘭女王的出巡。咳咳,由於這個年代的衛生問題,國君常常到各地走動——為了騰出宮殿搞大掃除。之前的伊麗莎白,更因為喜歡被民眾瞻仰、愛好公開露面提升人氣、怕女性壓不住場子希望就近觀察諸地領主、旅游樂趣多且容易與達德利接觸等種種緣故,一年有大半時間都不在倫敦……

而這每年出行的預算,委實不少。

瑪麗的理由很充分:她連私房(丈夫的)都貢獻出來,珠寶首飾都暫時不買了;你伊麗莎白一個天花後遺癥病號,就安心在首都、或附近靜養算了吧。

何止樞密院,聽到這個提議,全英格蘭絕大部分貴族都很開心。女王老是出行,承擔警衛和財政壓力的,可不止中央——地方上也要搞護衛、也要備房子、更要好吃好喝招待巡視組!能省心省力省錢,何樂而不為呢。

哪怕有些曾想借機親近女王的,得知伊麗莎白如今病況,掂量投入產出,也不禁覺得,先觀望下比較好。

出乎意料的是,伊麗莎白本人,亦還算痛快的應許了這個提議。

彭布羅克伯爵和瑪麗說起來,深感詫異。“簡直和她一貫的優柔寡斷,太不相符了。”

瑪麗倒是能理解:新任攝政王這架勢,是要堅守倫敦的,政務就不可能隨她遷移;樞密院又沒有全部“叛變”;伊麗莎白哪能把首都丟給仇敵,獨個出行,輕率放棄自己的中樞影響力呢。

瑪麗倒不介意伊麗莎白就近“監視”。鑒於她失明的緣故,細務幾乎全部丟開,重大事項才聽樞密院匯總。而作為攝政者的瑪麗,對英格蘭政務還在熟悉階段,並不急著萬事自己做主,也就不在乎多聽聽女王和樞密院的意見。

“執政者,當接受限制,小心翼翼,切不可為所欲為。”瑪麗在樞密院裏,誠懇剖白,言之鑿鑿,冠冕堂皇,很拉印象分。

伊麗莎白留戀權力,瑪麗也正樂意給找點事情做——比如,她的婚事。

某種程度上,應該叫“女王的婚姻外交”才對。

瞧,拿到了賠償的西班牙艦隊,雖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的離去了;他們的大使,卻還在英格蘭宮廷鉆營,為另一個附加條款而努力。

這個附加條款,就是重啟英格蘭女王的婚姻談判。

腓力二世果然推薦了堂弟、奧地利的查爾斯大公。伊麗莎白一直有獨身主義傾向,但現在為緩和與西班牙關系,又再度同意了商談婚事。

若不是瑪麗給添了四分之一賠償款,腓力二世估計不會那麽快同意撤兵,沒準要立下婚約才肯走人。但塞西爾和李喬及梅特蘭德輪番游說,西班牙大使又拿人手短,便促成了此暧昧結果。

盡管,要讓這個有拖延癥的女王真正走入婚姻,似乎並不容易——可這次形勢不一樣了,她也態度不錯,更沒說不嫁啊。

憑著瑪麗對“童貞女王”的了解,蘇格蘭女王兼英格蘭攝政王頗為放心,就由著伊麗莎白自個去周旋了。

既然西班牙人已從不列顛滾蛋,瑪麗也就把工作重心,放回到英格蘭宗教沖突上。

瑪麗是以天主教保護者名義而來(這也是能送走西班牙“衛道士”的一個重要理由),自然要好好懲治下英格蘭境內的異端了。

新教徒其實不全是狂徒,瑪麗·斯圖亞特更沒有另一個血腥瑪麗那般燒人的嗜好。但是,“撥亂反正、主持公道”還是很有必要的。

瑪麗的宗旨是:抓大放小,擒賊先擒王。

再來就是:教育罰款為主,人身刑罰為輔。

考慮樞密院內,還有相當數量的新教徒(尤其塞西爾比較嚴格);瑪麗吩咐,伊麗莎白出場時,一切宗教儀式照舊。但攝政王公開或私下活動,則必須遵守原來天主教那一套。

彌撒、聖餐、拉丁文祈禱……約克大主教和倫敦大主教欣然出席,主持儀式,不亦樂乎。

連坎特伯雷大主教,也頻頻點頭。

忘說了,現任坎特伯雷大主教馬修·帕克,英格蘭最高級大主教,完全是伊麗莎白一手提拔的。他的前任,剛好和前任女王血腥瑪麗同天去世。所以伊麗莎白即位大典的時候,他還不在其位,並沒撈著機會去游說女王尊敬舊教傳統……

當然他比較寬容,也服從王權,更懂得閉嘴;所以,他和伊麗莎白一直相處還算愉快。

但如果,能修覆英格蘭與羅馬的關系,他更會喜笑顏開,舉雙手讚成。

因此,瑪麗和他有很多共同話題。

“必須處置那個約翰·諾克斯。”

“君主的寬容,不該賜予那些極端暴徒。”

“饒恕那些人,就意味著對非暴力抗議者、對安分守法者的傷害。”

瑪麗援引了蘇格蘭的既有條例——很多還是近幾年模仿亨利八世頒布的——私下舉行自己的儀式可以容忍,破壞世俗公共秩序絕對不行。

“約翰·諾克斯在蘇格蘭沒弄出太大的暴動,可是在英格蘭,他和他的狂熱信徒對天主教眾頻繁攻擊,實實在在誘發了舊教起義呢。”

這理由,有一丁點牽強。可是並非毫無因果關聯,也未必不能服眾。瑪麗在蘇格蘭本地已擺夠了寬容姿態;如今來英格蘭,掛的雖是“平穩局勢、維護正義”的招牌,實則還是偏向舊教的;對付某些新教徒,就要用點狠手段了。

沒收極端教徒的財產,發配幾個“禍首”去國外做苦役,其中給約翰·諾克斯留了個名額——針對這個蘇格蘭人,瑪麗索性是以女王的名義下令。

“許多天主教徒拍手稱快,同時還覺得不夠狠,認為廣場上大燒活人才解恨。”彭布羅克伯爵一邊忠實的向攝政王匯報民眾反饋,一邊微微搓手。“您看?”

看什麽看!幾年前那個“血腥瑪麗”,名聲就是壞在這上面了!瑪麗禁不住腹誹。她又瞥了眼秘書李喬,意大利青年也用力點頭。

瑪麗狠狠直視他們企盼的目光;口中的話,卻不算嚴厲。“想想昔日英格蘭的瑪麗一世,吸取教訓吧。暫時就先這樣。我不介意打擊加爾文教義,但總得顧慮樞密院裏、如塞西爾那類新教徒的心情。”

瑪麗不由得慶幸,自己選的是相對油滑的諾福克公爵,去搞定“請願”的英格蘭天主教徒。那幫站在“己方”的暴眾,是助力,也可能變成拖累,真得慎重處理。而諾福克公爵不辱使命。如今,這一批批起義隊伍被他分而化之,游說安撫,情緒總算平靜,也願意返家去重建鄉間教堂了……

形勢大好啊。

瑪麗心情舒暢,對於懷特霍爾宮那險些甜得齁死人的英倫料理,也不再頻頻翻白眼。攝政王盤算著,倫敦比愛丁堡物產分明更豐富,幹脆再從大陸那邊、正式請個法國宮廷廚師班吧?

嗯,如此過了兩天,法國廚子沒到,法國王太子先來了。

這次,兼任的蘇格蘭國王弗朗索瓦可算正式公開行程了。

歡迎儀式很花錢,瑪麗本不想鋪張浪費。可是,她亦清楚,不該讓弗朗索瓦再低調下去了。

作為理應有實權的蘇格蘭“並肩王”,弗朗索瓦在愛丁堡期間,僅在王宮開了個小宴宣布蒞臨;他壓根沒要求什麽“共同執政”,幾乎把自己放到“二把手”的位置;一切政務,他都按瑪麗意見,交給梅特蘭德處理。

可以懷疑,這是堂堂法蘭西王儲,對小國寡民壓根不放在心上;更應該相信,他其實十分尊重妻子的事業。

瑪麗就任英格蘭攝政,他作為丈夫,也不曾提出任何分權的要求——固然英格蘭“攝政王”,只是個不定任期的“臨時職稱”,瑪麗的“王位頭號繼承人”之位,也尚不明確;但若按亨利二世的謀算,哪怕希望不大,仍可以跟樞密院就“共治”問題,先討價還價一番。

然而,弗朗索瓦拒絕了父親的建議。甫至愛丁堡,他便早早向瑪麗表明,自己不插手英格蘭內政的立場——至少在她戴穩“新王冠”之前,保證如此。正因為法蘭西王儲“知情識趣”,瑪麗拉攏英格蘭權貴時,可以盡量減少“異國影響”,才迅速獲得了樞密院的多數選票。

回憶這些日子來,弗朗索瓦屢屢為自己著想……瑪麗內心少不了感動。所以,她需要投桃報李,對他表現出充分的敬重。

大不列顛的實權者,暫時並沒有跟法蘭西分庭抗禮的意思。既然法國王太子公開聲明尊敬並維護英格蘭的獨立,那麽,不太擔憂“外國幹涉”的英格蘭政府,就更應該熱情招待自己的“友好鄰邦”了。

這是一場和睦和諧的“外事訪問”。瓦盧瓦王室的旗幟迎風飄揚,鮮明的鳶尾花圖案深深映入倫敦市民眼底。負責護衛的瑞士雇傭兵們滿身簇新,昂首挺胸。歡迎隊伍也表現得足夠熱情,在街頭拉出一英裏的長龍;合唱團聲音嘹亮,首都樂隊賣力演出;瑪麗帶著達官顯要們,坐在披著白綢金緞的高頭大馬上,翹首相迎。

然後是懷特霍爾宮的豪奢晚宴,從下午三點持續到夜裏十一點。廚子們忙得滿頭是汗,生怕滿足不了法蘭西王儲那挑剔的舌頭。他們哪會想到,蘇格蘭女王的丈夫,好不容易才又和妻子見面,在“吃飯還是先吃我”這種問題上,更傾向於後一個選項呢。

是夜,寢宮侍女弗萊明小姐又郁悶了。女王和國王陛下被翻紅浪,而她的未婚夫梅特蘭德,此次仍被留在愛丁堡看家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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